我叫林婉婷,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作为一个母亲,我用整个青春岁月把女儿林思敏独自拉扯大。我的老伴很早就因病去世了,从那时起,思敏就是我唯一的家人。
为了实现思敏上大学的梦想,我省吃俭用,存了很多钱。终于,在思敏高考后,我拿出积蓄,完成了她上大学的心愿。看到她穿上鲜艳的大学校服,我激动得睡不着觉。
四年后,思敏顺利毕业了。毕业典礼那天,我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她神采奕奕地走上台领取毕业证书,我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我的女儿终于飞出了温暖的巢,开始展翅高飞。
思敏大学毕业后不久就遇到了归国留学生小王。两人迅速熟悉、相爱,并在一年后举行了婚礼。我也热泪盈眶地将思敏嫁进了新郎的怀抱。
婚后一年,思敏生了个可爱的男婴。她给孩子取名“小明”,母子平安,让我们全家都沐浴在喜悦中。然而我也明白,思敏准备投入工作,带娃将会非常辛苦。
于是,我主动提出来帮忙带孙子。我说:“思敏,你刚工作,也需要夫妻二人世界。不如让妈妈帮你带几年小明,等他上学了,妈妈就离开,给你们家庭自由空间。”
思敏犹豫了一下,说:“妈,这么大个工作,你确定身体吃得消吗?到时候累垮了,我还担心你健康。”
我笑着回答:“你就放心吧,妈妈身体好得很,正需要找点事儿做呢。我这老牛还能耕好几年田,帮你带孩子绰绰有余。你和小王专心工作,早点实现理想,就是对妈妈最大的安慰。”
思敏听了,点点头说:“那好吧妈,多谢你了。我和小王会备好奶粉尿布,你就住进来,专心照看小明就好。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
我欣然接受了这份任务,就这样开始了为女儿带孙子的五年岁月。
就这样,我开始了在女儿家照看小明的生活。刚开始,小明才两岁,需要全天候的照看。我每天起早贪黑,他、换尿布、陪他玩、哄他睡觉、带他散步......忙得脚不沾地。
好在小明很黏我,可能是亲妈不常在家的关系。我抱他、逗他乐,他总是露出开心的笑容,嘴里嘟囔着叫我“奶奶”。听到他甜甜的声音,我的疲惫感也烟消云散了。
渐渐地,我和小明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变成了我生活的重心,我投入了全部的时间和精力,就为看到他一天天成长。
而在我忙碌照看小明的这些年,女儿思敏的事业也蒸蒸日上。她先后升职加薪,买了新房子,还添置了新车。我为女儿感到骄傲和欣慰。
这期间我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积蓄,买孩子衣服、玩具、,也有不少拿来装修房子,添置家具。我从不跟女儿提钱的事,只要她和孙子过得好就行。
五年过去,小明已经上小学了。我也渐感疲惫,脚痛、腰酸,精力无法和以前相比。
一天,女儿提出让我搬出去住:“妈,你这些年真是辛苦了,小明上学后不需要全天照看,你应该出去享受退休生活了。我和老王也想更多独处时间。”
我听后有些受伤,轻声问道:“思敏,这些年妈妈在你家带孩子,不也是我们母女好处吗?我也舍不得离开小明,他跟我感情这么好。”
思敏不以为然地说:“妈,孩子终究要独立,你也该去过自己的生活,不能永远住在我们家啊。再说了,这些年你不也花了不少钱嘛,该享受一下了。”
我听到“花了不少钱”时,心忽然就凉了半截......
我沉默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想到这些年我视如己出地养育小明,女儿竟然这样算计着我,我的心就如刀割般痛苦。
“妈,你也该体谅我和老王嘛。”思敏继续劝说道,“我们夫妻俩也想多点私密空间,有你在家里,我们总觉得不自在。孩子上学后,你留在这里也没必要了,对大家都好。”
我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着说:“思敏,妈妈这些年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现在连你最后一个亲人都要赶走了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这样对我?”
“妈,我没赶你走,只是觉得你应该去过自己的生活,享受晚年才对啊。”思敏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再说了,不是每个老人退休后都住在子女家里的,你也该学着独立才正常。”
“独立?”我苦笑着反问,“如果不是为了你,我的青春岁月早就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现在老来无依,你反而嫌我麻烦,要我离开自己的家?”
“什么叫老来无依,你能有今天不还是我养大的吗?”思敏的语气强硬起来,“我没轰你走,只是觉得应该给你自由空间!你非要赖在这里,那叫什么独立自主?”
“思敏,你......”我欲言又止,只感觉心如刀绞。我明白,与女儿争论已无意义,她的决定不会改变。多说无益,我已没有力气再抗争。
“行了妈,我下周就收拾好你的东西,你去新家住吧。”思敏决绝地说,“相信以你的智慧,很快就能适应新的生活。别再为难我和老王了。”
我望着女儿冷漠的面孔,泪水终于盈眶夺眶而出。我知道,我唯一的亲人,现在只想赶我离开。哪还有什么家,我老来只能漂泊天涯。
就这样,在女儿冷漠的安排下,我收拾行李,离开了她的家。
我坐在女儿的车上,望着这个住了五年的地方离我远去。进门时我是那般期待,现在走时却只剩心碎。
女儿把我送到了一个偏远的老年社区,就匆匆离去了。我一个人拖着行李,步履艰难地走进了分配给我的小房子。
这是一个冷清简陋的地方,与女儿家高档舒适的住宅不同,这里只有基本的生活设施。
我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啦啦地流下来。
回想起这些年,我视如己出地养大女儿,扶持她实现梦想;又在她最需要时,不辞辛劳地帮她带孩子五年。我倾尽毕生的爱心与青春岁月,只为家人能幸福。
然而,女儿不仅忘恩负义,还要赶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我的人生从此一无所有,像个被抛弃的垃圾。
“思敏,妈妈对你付出了那么多,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我泣不成声,痛苦地质问着已经离去的女儿。
我给思敏打电话,可是她不接。我发信息表达想念和歉意,她只冷淡地回复我应该去社区活动,不要想着回去。
我泪流满面,女儿冷漠的话语就像针扎在我心上。我这一生唯一的亲人,现在完全抛弃了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过着枯燥乏味的生活。继续给女儿打电话,发信息,可总是石沉大海,她再也不回我。
我用尽心机想挽回女儿的心,可她再也不给我机会。我终于意识到,一切已经回天乏术。
在这个刺骨的寒冬里,我独自一人生活在破旧的小房子。看着窗外冷清的世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绝望和寂寞。
在这个偏远的老年社区,我枯燥地重复着每一天。
起床,洗漱,吃一顿简单的饭,然后就只有面壁、看天花板的时间。我百无聊赖,内心空虚寂寞。
我透过窗户向外张望,看到邻居老人孤单地坐在长椅上。这里的人都和我一样,被子女遗弃,被世界遗忘。
我不止一次想结束这无尽的痛苦,但每次看到手机里小明甜甜的笑脸,我就再难下定决心。
日复一日,我靠着散步和看电视剧度过漫长时光。可无论多么努力让自己忙碌,睡前我都会被痛苦的回忆淹没。
“思敏,你现在过得好吗?还记得妈妈吗?” 我会问着空无一人的夜,泪水湿透了枕头。
我用了各种方式想让思敏回心转意,可她始终冷漠,我的哀求石沉大海。
终于,在一个冷清的凌晨。我再也无法忍受心头的剧痛,独自一人吞下了一整瓶睡眠药,接受了静谧的死亡。
当我的死讯传到思敏那里时,她只是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投入繁忙的工作中。
我就这样在冷漠中离开人世,成为这个社会中无数被遗弃的老人之一。在我死后,恐怕不会有人真正哀悼和回忆我。
然而我不怨天尤人,因为我至少拥有了思敏。只是她终究像所有普通人一样,选择了回避我这个累赘。
这就是我林婉婷的一生。我的故事没有大喜大悲,只有一老女人在世俗和子女间挣扎求存的悲哀命运。但我相信,会有人从我的遭遇中感悟,去宽容生命中的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