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帕尔默·拉基（Palmer Luckey）在将其虚拟现实初创公司Oculus出售给Facebook三年后，联合创立了国防初创公司安杜里尔（Anduril）。

当时，一个二十多岁的技术行业人士挑战那些为美国军方建造战斗机、坦克和军舰的巨头承包商的想法似乎有些牵强。然而，七年后，拉基证明了安杜里尔不仅可以与这些承包商竞争，而且可以赢得胜利。

上个月，安杜里尔与老牌国防承包商通用原子公司一起，被选中为美国空军和海军设计一种新型自主战斗机原型机，称为协同作战飞机（CCA）。安杜里尔在一群被称为“防务巨头”的公司——波音、洛克希德·马丁和诺斯罗普·格鲁曼——中脱颖而出。

在合同宣布后不久，拉基在社交媒体平台X上写道：“安杜里尔正在证明，只要有合适的团队和商业模式，一家成立仅七年的公司也能与存在了70多年的公司一较高下。”公司拒绝就此文提供任何采访。

安杜里尔的商业模式集中在展示其能够快速交付具有先进软件的无人机、潜艇和其他硬件，且成本相对较低。这也反映了美国战争观念的转变，趋向于更快开发出具有更多软件和自主性的低成本系统。

投资者似乎认为这种模式奏效了。根据追踪初创公司投资的Pitchbook的数据，安杜里尔已经筹集了总计23亿美元的资金，并且据The Information报道，该公司正在寻求再筹集15亿美元。

安杜里尔的原型协同作战飞机（CCA）名为“狂怒”，目前仍处于开发的早期阶段。另一架测试飞机将由已有68年历史的国防公司通用原子公司开发，该公司以制造包括MQ-9“死神”在内的远程操控系统而闻名，后者在2000年代美国扩大无人机战争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美国空军希望新的CCA无人机比现有无人机具备更强的能力和更高的独立性。目前的无人机仍然严重依赖地面人员操作，而新型无人机则被设想能够执行包括侦察、空袭和电子战在内的广泛任务——无论是单独执行还是与有人驾驶或自主操作的飞机协同执行。

该项目的核心部分是开发新的人工智能软件，使这些飞机能够在比现有军事系统更广泛的情况下自主运行，而现有系统通常只能在有限的情况下自主运行。

华盛顿智库新美国安全中心高级研究员斯泰西·佩蒂约翰表示：“这是一个重大转变。”她指出，美国军方迄今为止主要使用人工智能进行目标识别和规划，而不是控制系统。她说，CCA项目对于无人系统以及空军和海军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CCA项目是五角大楼多年努力开发更自动化空战愿景的最终成果。2014年，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进行了一项名为“空中优势倡议”的研究，得出的结论是，结合下一代战斗机和无人系统或“忠诚僚机”能以团队形式工作，是在未来冲突中取得优势的最可靠方法。

最终目标是让几架类似于安杜里尔和通用原子公司开发中的无人机，伴随传统的有人驾驶飞机执行任务并以灵活的方式协作。

这一理念的核心是，在战场上，以数量取胜带来安全和压倒性力量。给美国飞行员配备一群机器人僚机，旨在使他们更致命，并且更有可能安全返回任务。这一项目旨在成为向部署更多自主飞机的大规模转变的开始。

“CCA代表了向群体或至少更多无人系统的转变，”佩蒂约翰说。“作为一种战术，群体作战可能使更小、更便宜的无人机克服更昂贵的系统。这可能是一种改变游戏规则的非对称能力。”

美国是军事无人机使用的先驱，这已成为全球武装力量的优先事项。但兰德公司智库的高级政策研究员丹尼尔·格斯坦共同撰写了一份报告，该报告于2月发布，警告无人机群可能威胁美国的力量，格斯坦表示，俄乌冲突引发了全球对更灵活的自主形式的新兴趣。

军事规划者们“对无人化变得非常认真”，格斯坦说，因为更便宜的自主系统的可用性正在扰乱战争中的力量平衡。“无人机已经出现，我们必须采取行动。”

俄乌冲突已成为较小、更便宜的无人系统的实验室和试验场，包括空中无人机、地面车辆和水面船只。

冲突开始时，土耳其公司Baykar制造的遥控Bayraktar TB2无人机帮助乌克兰对俄罗斯的坦克进行出乎意料的强有力抵抗。双方部队都使用了小型的“自杀”无人机，这些无人机通过撞击目标来进行攻击。

乌克兰部队使用美国制造的Switchblade无人机型号，这些无人机小到可以放进背包。他们还重新利用和改装了商业技术，修改农业和消费无人机以执行侦察和轰炸任务。这些系统仍然由人类远程操作。

乌克兰还成为利用多架无人机协同作战的所谓“蜂群”攻击的试验场，凭借数量优势使得防空系统难以追踪或攻击。双方都同时部署了几十架相对较小的无人机，很可能仍然由人类控制。但美国和其他国家寄希望于更先进的人工智能，使得更多数量的无人机能够以复杂的方式协作。

安杜里尔将软件作为其产品的核心部分，似乎正在为蜂群战准备基础设施。该公司的Lattice平台可以用于连接和协调不同的传感器和武器系统，提供战场的综合可视化。

安杜里尔现在推销该平台控制无人机群的能力，并与另一家国防初创公司Epirus合作，提供使用强大微波中和无人机群的反无人机系统。Epirus的首席执行官安迪·洛瑞表示：“反无人机群是一个迅速出现的威胁，我们特别致力于应对无人机群。”

五角大楼对美国无人机群的愿景最终将使它们在执行任务时既能够单独又能集体做出决策，几乎不需要人类干预。兰德公司的格斯坦表示：“整个群体的所有部分都将有通信和人工智能机制在运作，它们可以前往目标，选择目标，如果发现自己受到攻击，可以改变飞行路径。”

这种自主性可能会考验公众对武器系统中自主性的态度，但在官方政策下是允许的。2023年1月，五角大楼更新了关于武器自主性的可接受限度的指令，现规定：“自主和半自主武器系统将被设计为允许指挥官和操作人员对使用武力的行为进行适当的人类判断。”

美国国防部还在研究自主飞机如何与海上无人机协作。美国海军的一个项目正在测试自主水面舰艇、潜艇和无人机是否能在红海和中东其他地区发现目标。

格斯坦表示，有证据表明以色列已经开发并部署了更智能的无人机群。据《新科学家》报道，以色列国防军在2021年使用了一群由人工智能控制的无人机来追捕哈马斯武装分子。

尽管无人机战被军方宣传为比传统武器更精确，但也有证据表明，美国的无人机任务导致了大量平民伤亡并跨越了法律界限。一些专家认为，部署大量蜂群自主系统将带来新的风险。

“蜂群意味着更多无人机在更多领域以更复杂的方式运作，”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无人机专家扎卡里·卡伦博恩说。“蜂群也意味着更多的武器在没有人类控制的情况下运作，这增加了错误的风险——而且当系统相互通信时，一架无人机的错误可能会蔓延到另外一千架。”

美国似乎致力于构建和部署更多无人机，并赋予它们更复杂的自主性。空军官员表示，未来五年将花费约60亿美元在CCA项目上，包括未来的合同。

另一个主要的美国空中无人机项目是“复制器”计划，由国防部副部长凯瑟琳·希克斯于去年8月宣布。该计划旨在在接下来的18到24个月内推动数千个飞行就绪的自主系统及相关技术的发展。

安杜里尔在该计划宣布时发表了一份长篇声明，表示支持这一计划，表明其希望通过该计划获得合同。

DefenseScoop最近报道称，该公司将成为第一批获得“复制器”拨款的公司之一，用于一套名为WISP的无人机追踪监视系统。“狂怒”可能只是安杜里尔在五角大楼蜂群空战计划中扮演角色的开始。（The Wired）